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十七分,苏雯试着翻身,立刻被胸口的刺痛逼出一声闷哼。
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,不是单纯疼的,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委屈。
当妈就像被扔进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,所有柔软的部分都被齿轮反复碾压,
直到磨出坚硬的茧子。可这堵奶的疼,是新伤叠旧伤,直接把她打回原形。
客厅传来压低的脚步声,停在门口。程远端着一杯水轻轻进来,看见她脸上的泪痕,
步子顿了一下。“还没好点?”他声音哑得厉害,把水杯放在床头,伸手去探她额头。
指尖有点凉,碰在滚烫的皮肤上,苏雯哆嗦了一下,莫名有点想躲。“疼。
”她只说了一个字,嗓子眼像被砂纸磨过。“退烧药吃了快俩钟头了,怎么还不退?
”程远眉头拧成个疙瘩,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焦躁的无措。他替她掖了掖被角,
动作有点笨拙。“要不……我再给你拧个凉毛巾?”苏雯没说话,只是闭上了眼睛。
她听见程远在房间里转了两圈,似乎不知道该干什么,然后脚步声又往客厅去了。
一种比高烧更让她心慌的冷,慢慢从骨头缝里渗出来。他很好,端茶送水,问寒问暖,
但那种好,隔着一层透明的膜。他像个严格按照说明书操作的程序,每一步都正确,
却触摸不到程序内核那个叫“痛苦”的东西。宝宝在睡梦里抽搭了一下,
苏雯立刻僵住不敢动,屏息听着,直到那小小的呼吸又变得均匀。当妈之后,
她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。阳台的方向隐约传来说话声,压得极低,但夜晚太静,
断断续续飘进几个音节。
“……迪拜……知道……但确实走不开……”苏雯的心猛地往下一沉,眼睛倏地睁开。
迪拜的项目,他提过好几次,是公司今年海外拓展的重头戏,前景好,奖金丰厚,
负责人能拿到一大笔驻外补贴。他之前兴致勃勃地规划,等这笔钱到手,
就能换套大点的房子,给宝宝更好的环境。声音断了一下,然后,一句异常清晰的话,
穿透玻璃门,砸进苏雯的耳朵里。“现在她需要的是我完整的存在,不是更多钱。
”那句话那么轻,又那么重。像一把钝刀,慢慢地割开了苏雯强撑着的硬壳。完整的存在?
她咀嚼着这几个字,喉咙里堵得发慌。她挣扎着,用胳膊肘撑起发软的身体,
透过卧室门和客厅窗帘的缝隙,刚好能望见阳台的一角。程远背对着她,手机贴在耳边,
微微低着头。夜晚的城市光晕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模糊的边。然后,
她看见他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,用力地抹过脸颊,从额头到下巴,动作缓慢而疲惫,
仿佛要揩去一层看不见的沉重油腻。就这一个姿势。轰的一声,
苏雯的眼前炸开一片白茫茫的雪花点。好多年前的画面,劈开时光,狠狠撞在她眼前。
那一年,他父亲肝癌晚期,住院部走廊。也是这样的深夜,她去找他,
看见他一个人站在窗边,刚刚结束一通给亲戚的电话。
他那时还是个没完全走出校园的年轻人,肩膀单薄,却被迫要扛起一座山。他挂了电话,
也是那样,抬起手,用整个手掌抹脸,从额头到下巴,
仿佛那样就能把焦虑、恐惧、还有那些难以承受的压力,暂时从脸上抹掉。那时,她走过去,
从后面抱住他,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死紧,还在微微发抖。他把重量稍稍靠在她身上,
哑着嗓子说:“雯雯,我怕。”可现在,他只是在阳台上,抹了一把脸,然后转过身。
推拉门的声音轻响。他走进来,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,只有眼底的红血丝暴露着疲惫。
他看到苏雯睁着眼望着他,愣了一下,随即加快脚步过来。“怎么起来了?快躺下。
”他伸手想扶她。苏雯却猛地挥开了他的手臂。动作太大,扯得胸口一阵尖锐的疼,
她倒抽一口冷气,眼泪疯了一样往外涌。“你干嘛要拒掉?!”她声音嘶哑,
几乎是吼出来的,却因为虚弱,听起来像破碎的呜咽,“那是迪拜!你不是盼了很久吗?!
你去啊!我去叫我妈来帮忙!不用你管!”程远的手僵在半空,看着她,
眼神复杂地闪动了一下,有错愕,也有一种被她看穿后的狼狈。他沉默了几秒,
试图让语气轻松些:“说什么胡话。你烧糊涂了。项目以后还有,现在家里离不开人。
”“离得开!”苏雯像一头被困住的母兽,徒劳地挥舞着利爪,“我没事!我死不了!
你守在这儿有什么用?你能替我疼吗?你能喂奶吗?你除了端着水问我还需要什么,
你还能干什么?!”程远的嘴唇抿紧了,下颌线绷得僵直。
卧室里只剩下苏雯粗重的喘息声和婴儿被惊扰后不安的哼唧。他忽然转身走了出去。
巨大的绝望和自厌像潮水一样淹没她。她就不该结婚,不该生孩子,她根本处理不好这一切。
她瘫软在枕头上,任由眼泪横流,甚至恶毒地想,要是奶一直堵下去,烧一直不退,
死了算了。脚步声又回来了,程远端着一个塑料盆,肩膀上搭着毛巾,
手里还拿着一瓶打开的医用酒精。他把盆放在床头柜上,拉过椅子坐在床边,声音低沉,
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:“我问过医生了,高烧物理降温有效。衣服解开。”苏雯瞪着他,
没动。他不再说话,直接伸手,颤抖着去解她睡衣的纽扣。他的手指也很烫,碰到她皮肤时,
两人都哆嗦了一下。苏雯挣扎,被他用一只手牢牢按住手腕:“别动!”他的声音粗重,
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强硬和……痛苦?酒精棉擦拭过滚烫的皮肤,带来一阵短暂的冰凉,
**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他动作很笨,甚至有点粗鲁,毛巾拧得也不够干,
酒精顺着她的皮肤流下去,洇湿了床单。但他擦得极其认真,额头,脖颈,腋下,
手心……一遍又一遍。房间里弥漫开浓烈的酒精味,混合着奶腥味和汗味,
形成一种奇特而压抑的气息。婴儿床里的宝宝终于被彻底吵醒,哇哇大哭起来。
苏雯的心立刻被那哭声揪住,挣扎着又要起来。“你躺着!”程远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,
他站起身,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婴儿床边,停顿了两秒,像是在回忆步骤,
然后极其小心地、僵硬地把那个软绵绵的小肉团抱起来。他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,
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姿势别扭又紧张,嘴里发出不成调的“哦哦”声。
灯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,紧绷着,却又有一种奇怪的温柔。苏雯看着这一幕,
看着这个手忙脚乱哄着孩子的男人,看着他熬红的眼睛和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,
刚才那些尖锐的愤怒和恶毒的想法,突然就那么卡住了,碎成了粉末,堵在胸口,
闷得她喘不上气。他抱着孩子,走到床边,
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:“我知道我没用……我替不了你疼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
喉结剧烈地滚动。“我看见你疼得掉眼泪,看见你烧得说胡话,我……”他吸了口气,
像是缺氧的鱼,
里慌得……就像当年看着我爸……插着那么多管子……我什么都做不了……”“钱有什么用?
迪拜有什么用?”他声音发抖,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,“我爸那时候,
我赚到第一笔钱,想给他买点好的,他什么都吃不下去了……我现在能赚更多了,
可我也买不回他多一天……”宝宝在他怀里渐渐止住了哭,睁着乌溜溜的眼睛,
好奇地看着爸爸的下巴。程远低下头,用额头顶着孩子小小的额头,
肩膀难以抑制地塌陷下去。
“我现在就怕……怕你有点什么事……怕这个家有点什么事……”他抬起头,眼圈红得骇人,
目光直直地看向苏雯,那层一直绷着的、冷静的壳终于彻底碎裂,
露出里面深藏的惊惶和脆弱,“我除了守着你,守着孩子,我还能做什么?
项目没了可以再找,钱没了可以再赚,你们要是……”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,猛地低下头。
苏雯看见一大颗眼泪,飞快地从他眼眶里砸下来,落在宝宝的衣服上,
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就那么一颗。再也没有了。她所有竖起的尖刺,所有怨毒的铠甲,
在这一刻,被那颗眼泪彻底烫化了,烧穿了。她忽然全都明白了。那个抹脸的姿势,
不是冷漠,不是疏离。那是他独自一人在对抗着内心深处巨大的、几乎要将他吞没的恐惧。
他父亲去世的阴影,从未散去,此刻又以另一种形式,笼罩了他。他害怕失去,
害怕至亲之人再次在他面前痛苦而他无能为力。所以他用尽全力地守着,
用一种近乎笨拙的、沉默的方式,试图抓住他所能抓住的一切。他拒绝迪拜,
不是在施舍恩惠,而是在乞求一个机会,
一个让他能安心、让他觉得能够掌控、能够守护住眼前这一切的机会。而她,
却用最尖刻的话,往他最深的恐惧和无力感上戳。痛断肝肠。苏雯挣扎着,
不顾一切地伸出手,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。他的手指冰凉,还在微微颤抖。
“程远……”她开口,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,“对不起……”程远反手用力攥紧她的手,
攥得她骨头都发疼。他没有抬头,只是那么死死地攥着,仿佛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。
婴儿在爸爸怀里咿呀了一声,小小的手指勾住了程远胸前的衣扣。夜更深了。高烧还没有退,
胸口依然灼痛难忍。但有什么东西,不一样了。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膜,
在那颗眼泪和紧紧交握的手之间,悄无声息地融化了。痛苦没有消失,
却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孤军奋战。他们像两个在寒夜里冻僵的人,终于跌跌撞撞地拥抱在一起,
用彼此身上那点残存的温度,笨拙地互相取暖。程远把孩子轻轻放回她身边,重新拧了毛巾,
敷在她额头。这一次,他的动作轻柔了许多。“睡吧。”他说,声音依旧沙哑,却平稳了些,
“我在这儿守着。天亮了要是还不退烧,我们就去医院。”苏雯闭上眼,
感受着额头上那一点适宜的凉意,和他始终没有松开的手。天蒙蒙亮的时候,
苏雯的体温终于降到了三十八度以下。胸口虽然还硬得像石头,
但那种灼烧般的刺痛减轻了些。她看着程远通红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,
心里那点酸楚又泛上来,混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。“几点了?”她声音还是哑的。
程远摸过手机看了一眼:“五点半。再量个体温。”他拿出体温枪,在她额头滴了一下,
看着数字,紧绷的肩膀稍稍松懈,“三十七度八。好点了。”他站起来,
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,发出咔哒的轻响。“饿不饿?我去熬点小米粥。”苏雯摇摇头,
没胃口,只觉得浑身像被拆过一遍,又虚又软。“孩子还没醒,你再躺会儿。”程远没坚持,
重新坐下,目光落在她脸上,欲言又止。
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渐渐响起的零星车声和宝宝均匀的呼吸声。“昨晚……”苏雯迟疑着开口。
“项目的事,你别多想。”程远打断她,语气很平静,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,
“我跟老大说清楚了,家里情况特殊,他理解。公司不止我一个能干活儿的,
那边先让老王顶上去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,但苏雯知道没那么简单。
老王是他部门里的竞争对手,能力有,但心思也多。这个机会让出去,
以后再想抢回来就难了。而且程远他们那个老板,嘴上说着理解,心里怎么想谁知道。
年底评优升职,这都是要扣分的。“可是……”“没什么可是。”程远看着她,眼神很深,
“钱是赚不完的。有些东西,错过了就真的没了。”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,但苏雯听懂了。
他指的是他父亲。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,是他心里一直没愈合的疤。她鼻子一酸,别开脸。
“我就是觉得……我拖累你了。”这话说出来,带着浓浓的哭腔,她自己都嫌矫情,
可就是忍不住。生完孩子这几个月,那种“拖累别人”的感觉如影随形。不能好好工作,
不能料理家务,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,动不动就出状况。程远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伸手,
用指腹抹了一下她的眼角,动作有点糙,却异常温柔。“傻子。”他声音低低的,
“谁拖累谁?没有你,哪来的他?”他指了指婴儿床,“这家里,谁都能缺,就你不行。
你是定心丸。”苏雯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,哗哗地流,止都止不住。
好像昨晚那些强忍下去的委屈、疼痛、恐惧,都找到了一个出口。她哭得浑身发抖,
又怕吵醒孩子,只能死死咬着嘴唇,发出压抑的呜咽。程远有点慌,站起来,
徒劳地拍着她的背:“别哭啊……是不是又疼得厉害了?要不还是去医院吧?”苏雯摇头,
说不出话,只是抓住他的衣角,像抓住救命稻草。她哭不是因为疼,
是因为他那句“定心丸”。原来她不是累赘,她也很重要。哭了不知道多久,
眼泪才慢慢收住。眼睛肿得像桃子,胸口又因为情绪激动一阵阵抽痛,
但心里却莫名松快了不少。程远去拧了热毛巾来给她擦脸,动作依旧笨拙,却格外耐心。
“以后难受,疼,就说出来,别硬扛。”他一边擦一边说,语气硬邦邦的,像是在下达指令,
“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,猜不到你在想什么。你不说,我就只能干着急。”苏雯吸着鼻子,
瓮声瓮气地:“我说了有什么用,你又不能替我。”“我是不能替你!
”程远声音陡然提高了一点,又猛地压下去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,“但我能陪着你!
给你端水拿药,给你擦身子降温,半夜孩子醒了我来哄!你非要一个人扛着,
显得我很多余是吗?”他这话里带着火气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。苏雯愣住了。
她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。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痛苦是孤岛,别人无法抵达,也无法分担。
所以她选择沉默,选择硬撑,却没想到这种沉默,在程远看来,是一种拒绝,
是一种把他推开的冷漠。“我……我没有觉得你多余。”她小声说。
“那你就是嫌我做得不好。”程远梗着脖子,眼睛看着别处。“没有!”苏雯急了,
“你做得很好!真的!就是……就是我看你也累,
不想你再烦心……”“我烦心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!我看着你难受,
又不知道你到底有多难受,不知道该干嘛!那才叫烦!”程远转过头,眼睛更红了,“苏雯,
我是你男人,是孩子他爸,我不是外人!你疼了累了,不冲我发脾气冲谁发?
你跟我客气什么?”最后那句话,几乎是吼出来的,
带着一夜煎熬的疲惫和一种终于捅破窗户纸的痛快。苏雯的眼泪又下来了,这次不是委屈,
是懊恼。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,很体贴,原来全是自以为是。她用沉默筑起的墙,
差点把最亲的人冻死在另一边。“对不起……”她又一次道歉,这次真心实意。
程远叹了口气,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,剩下的全是无奈和心疼。“不用对不起。
以后别这样了就行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下去,“我爸那时候,我妈就总一个人偷偷哭,
什么都不说,怕影响我工作。后来爸走了,她垮了,大病一场,现在身体都不好。
我当时就想,何必呢?一家人,天塌下来也得一起扛着,瞒着扛着,最后谁都好不了。
”这是程远第一次这么详细地说起他父母那时候的事。苏雯安静地听着,
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,又酸又胀。“我知道了。”她伸出手,轻轻勾住他的小手指,
“以后……我疼了就喊,难受了就哭,行了吧?”“嗯。”程远反手握住她,力道很大,
“哭大声点,让我听见。”这话说得有点幼稚,又有点霸道。苏雯想笑,嘴角刚弯起来,
胸口又是一阵抽痛,忍不住“嘶”了一声。“又疼了?”程远立刻紧张起来。“嗯。
”苏雯老实点头,“比昨晚好点,但还是疼,像两块大石头压着,喘气都疼。”“那怎么办?
”程远如临大敌,“热敷?**?要不我上网查查?”“得让宝宝多吸。”苏雯脸有点红,
“通畅了就好了。或者……或者用吸奶器试试。”“那赶紧吸!”程远立马就要去拿吸奶器。
“等等……”苏雯叫住他,脸更红了,声音跟蚊子似的,
“你……你先帮帮我……”“帮什么?”程远一时没反应过来。苏雯简直想把头埋进被子里,
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:“就……先用手……揉开……不然吸不出来……”程远愣了两秒,
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。虽然孩子都有了,但这种直接涉及母乳喂养的实操,
还是头一遭。两人之前都默契地把这部分归于“母亲的专业领域”。
空气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,又有点微妙的黏稠。程远咳嗽了一声,眼神飘忽,手伸出来,
有点无所适从:“怎……怎么弄?”苏雯指导着他,
声音发颤:“就……顺着乳腺方向……轻轻揉……别太用力……”程远的手很大,因为紧张,
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,手心滚烫,碰在她发烫的皮肤上,两人都是一哆嗦。他低着头,
额头上冒出汗,全神贯注得像是在拆弹。苏雯疼得直抽气,但又莫名想笑。这画面太诡异了。
曾经那个在谈判桌上侃侃而谈、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男人,
此刻正满头大汗、表情肃穆地……给她揉奶结。“轻点……哎哟……”她忍不住叫出声。
“哦哦,对不起。”程远立刻松了点力道,手忙脚乱。折腾了好一会儿,
情况似乎也没太大改善。程远急得一头汗:“不行啊,还是硬邦邦的。
”宝宝像是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,在婴儿床里扭动起来,发出不耐烦的哼唧声,
小脑袋一拱一拱的,像是在找吃的。“把他抱过来吧。”苏雯叹了口气,“让他试试。
”程远如蒙大赦,赶紧去把儿子抱过来。小家伙一到妈妈怀里,就本能地张开小嘴,
急切地寻找。苏雯忍着痛,调整姿势,把他凑近。这一次,宝宝吮吸得格外用力,
小脸都憋红了。苏雯疼得指甲掐进掌心,冷汗直冒。程远在一旁看着,眉头拧得死紧,
拳头不自觉地攥着,好像能替她使劲一样。“不行就算了,别强忍。”他声音发干。
就在苏雯快要忍不住把他推开的时候,突然,一股暖流涌出,堵塞的地方似乎一下子通了。
剧烈的疼痛瞬间缓解,变成了一种酸胀的舒畅。“通了……”她长长吁了口气,
整个人虚脱般地瘫软下去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程远也跟着松了口气,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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